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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熊】繁雪之梦

现代paro,“如果芬熊一家都是操纵冬天的魔法使”。


迈兹洛斯


十二月的夜晚,空气与脚下的地面一样干冷,充斥着灰尘与积雪的味道。迈兹洛斯推开店门时外面的天已全黑了,暗色云朵编织而成的天幕没有一丝光线落下。下雪前的夜空往往如此,静止的冰冷。


快餐店的外卖电话响个不停,该接下一轮班的同事却迟迟没有出现。他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走过了七点,该是下班时间了,店长在忙碌的空隙向他挥挥手道了声明天见。他拿着雨伞走出店面,每一步都伴随着薄雪瓦解的松脆响声,从大玻璃窗透出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悠长地打落在雪地,窗边的绿色植物尽管每日勤勤浇水,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左眼下眼睑在微微痉挛,大概真的是有些累了。迈兹洛斯对于疲惫的感知比一般人要迟钝,他认为这是因为他容易分心的缘故,总是想起父母与弟弟们的事情,于是工作的时间过得飞快。


又下雪了?


雪花落在面颊起初是冰凉的,很快融解于体温,捉不住也碰不着。他仰头望去,纷纷扬扬的细雪消形于夜色之中,只有落进眼瞳时才能被察觉。他记起小时候父亲曾向他与弟弟们展示过的雪花模型,美丽而坚硬的六边形,那些尖锐的棱角让他怀疑雪花滑过皮肤会不会留下伤痕。即使如此,雪花给他的印象还是与疼痛绝缘。


在视野的边缘,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与漆黑的夜色格格不入。他不用费太多力气就能找到父亲的那间病房,那间自从事故发生后父亲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的病房。他飞快地眺望了一眼医院的方向,然后转移开了视线。


身后的快餐店里再一次响起了电话铃声,却迟迟无人接听。他想起今天后厨缺了人手,店长一定在努力填补这个空位吧。


他稍加犹豫,返回了快餐店。


“您好这里是贝尔兰快餐店!请问需要点什么?”烂熟于心的开场白。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可以感受出思考的重量,他甚至能够想象出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托腮冥想的样子。


“我们这里有罗宋汤、烤猪肉丸、熏肉意面……今天晚餐的特色菜是牛肋排汉堡,请问您需要什么?”他熟练地报了遍菜单,然后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汉……汉堡?”电话那头的人缓缓重复了一遍,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般把每个音节拆分开然后重新拼好。分明是成年男子的声音,这样听起来未免有些奇怪。“那就汉堡吧。”


“请问要几份?”


“三份。”


“您的地址是?”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沉默,像是在为某个重大决定而犹豫不决。少顷,话语声才重新响起:


“在城市北边的那座山上。”


——


北部的那座山在他记忆的版图里是空缺的部分。迈兹洛斯从未登上过山顶,来到这附近的次数也寥寥可数。围绕着山体的民居自觉地和山保持一定距离,没有一座愿意再靠近半步。


在小学时期的某个夏天,他、玛格洛尔还有凯勒巩曾骑着自行车来此地冒险。可围绕着山转了一大圈也没能找到上山的路径,疯长的杂草与荆棘争抢着每一寸可以生长的空间,遮天蔽日的树木投下极有分量的黑暗,像是一张在静静张开的大嘴,将六月天的阳光、温煦乃至蝉鸣一点不剩地吞噬进去。


那时的他确信自己感觉到了来自这座山本身的、严厉的、拒绝的态度。无需言语又直白无比,像是大雨前盘踞天空的阴云般让人避之不及。


而再一次站在这座山前,他发现眼前的景致无法与他记忆中重合起来。


天空中的云层开了个角,月色注下,清晰地指出一条通往山上的路径。所有植物与岩石都自发地退避到小径的两旁,飘落的雪花也不会在路上留下半点痕迹。


当他骑着电瓶车沿着山路而上时,他甚至注意到这条小路是微微发光的,但他很快把它归咎于月光造成的错觉。


这段山路远比看上去要短。不到半会儿功夫,他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张大门前。


这是迈兹洛斯见过的最大的铁门,像是守护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般紧紧闭锁着。漆黑的颜色仿佛取自它度过的漫漫长夜,与覆于其上的白雪界限分明。


大门毫无征兆地开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声响。夹杂着雪片的凛风像是欲逃离藩篱的困兽般争先恐后地从庭院深处涌出。


“进来吧。”


出现在大门后的,是身着中世纪服饰的黑发少年。


——


芬巩


芬巩珍视地端详着躺在掌心的那枚戒指,他曾无数次注视父亲戴着它的情景,熟知它的每个细节——因千年以来若干任主人的触摸而微有磨损的戒身;蔓生植物般缠绕其上的古老铭文,在暗处会发出冷色的焰光;镶嵌其上的幽蓝色宝石里有禁锢不住的微光,充满着真理般需要小心翼翼加以辨识的存在感。


然而真正拥有了它,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让他眼里的一切焕发了崭新的意味。


与戒指一同交到他手上的还有父亲留下的信件,信中提到父亲将要前往伦敦参加为期一周的魔法使会议,这一周就由他来代行冬日魔法使的职责。他一字一句地把这封信读了好多遍,内心被渐渐膨胀的欣喜填满。


“这是属于我们的冬天!”在晚餐餐桌上,他按耐不住兴奋对弟弟妹妹宣布道。


阿瑞蒂尔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拥有一个前所未有的非凡冬日了。”


图尔巩皱起眉头,摆出冥思苦想的架势,像是在仔细琢磨妹妹口中的“前所未有”与“非凡”的意义。他的目光在戒指、兄长、妹妹三点间徘徊,最后以一贯的小心口气说道:“该做的事情父亲应该都在信中交代清楚了,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芬巩回忆起父亲的信中提到的冬日魔法使的日常工作,早晨八点阅读人类社会的报纸(报纸由一位特定的人类老者送上山,那位老人从他记事起就担任着这项工作),尤其关注天气报道;十点开始调节城市的云、风、雨雪,顺序绝对不能随意变更;下午用于检查城堡里各类魔法物品的运行情况,排除故障、补充魔力。晚上是学习的时间,目前的科目是芬巩最不拿手的记忆魔法。


父亲已经把他的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似乎早就预感到了他会有些不安分的念头。想到这里芬巩叹了口气,无法否认在这件事上他与妹妹抱有相同的想法。这是完完全全由他掌握的第一个冬日,哪怕只有短短一周时间,他也想给山下的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饭菜怎么还没上桌?”阿瑞蒂尔的声音把他重新拉回了餐桌前,城堡里的一日三餐由负责伙食的使魔准备,使魔们的工作从来如同钟表般准确无误,今天的延时实属古怪。


他沉思了片刻,视线落在幽幽发光的戒指上,然后恍然大悟。“维持使魔们工作的是父亲的魔力。现在父亲离开了,应该由我重新注入一次才行。”


父亲曾告诉过他,戒指、魔力的关系就好比壁炉与木柴,缺少了哪一项都无法燃起温暖的炉火。直至刚才,戒指都是使用着父亲遗留下来的魔力才得以维持城堡的正常运转。


给戒指注入魔力不是什么耗费心神的大事,但是今天的晚餐就难以准点供应了。三兄妹看着空荡荡的餐桌陷入了沉默,直到一个念头跳进了芬巩的脑海。


“我们可以叫外卖来解决今天的晚餐。”


“外卖是什么?”图尔巩与阿瑞蒂尔齐声问道。


芬巩花了好一会儿才给弟弟妹妹解释清楚什么叫外卖,其实他也是今天才从人类的报纸上得知这个的。新鲜事物燃起了大家的熊熊好奇之心,阿瑞蒂尔自然是双手赞成,图尔巩也少见地没有投反对票。


于是,芬巩郑重地拿起了鲜有使用的电话听筒,照着报纸角落的一则广告小心翼翼地按下了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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