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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仿生人之梦与电子羊4-5

(授权等信息见第一章

(第四章没有车但出现的某些词语足够乐乎把我封一万遍所以就直接丢图链了orz)

(第五章Robb给Theon编背景故事那段让我差点哭出来……这篇原文真的特别好看特别感人!吃我安利啊QAQ)


Chapter 4


Chapter 5


修理的第四天,Robb下到车库看到了新送来的一大件包裹。拿在手里轻盈柔软,他猜他订购的头发到了。他可以开始植发工序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步骤,尽管颇为耗时。


他把Theon接入电脑并开始拆封包裹。乌黑,丝滑的头发被取了出来。百分百真实的人类头发。Robb忍不住将手指伸入其中,感受它如水的质感。“你看怎么样?”他边问边把头发送到摄像头前。


“好漂亮,”Theon说着,摄像头对准了他指间的一缕。“柔软吗?”


“再柔软不过了。”


“要是我也能感受到就好了。”他略作停顿。“我的意思是,等我回到我的身体后。”


“你感觉不出柔软吗?”Robb难以置信地发问。


“我只能感觉出一件东西是不是硬的,”Theon说,Robb感觉自己因为他(或许)无意的影射而脸颊发烫。“我皮下的压力传感器可以检测出这种刺激,但对于柔软的东西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他再次顿了顿。“但是我知道柔软是美好的。主人喜欢软软的东西,如果符合主人的心意,那对我而言也是一样。”


“我要开始了,”Robb宣布道,仅仅是为了终止这个话题。他一点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主人满意”的话了。


他拢起头发,把它拿到工作台上,稍作镇定,然后拿起针形工具开始将发丝穿入。等到一缕的发量足够了,他便将针的尖端刺入Zynth头皮的毛囊孔,从中获得了一种几乎残忍的快感。我在生气。他意识到这一点。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拔出针,再次穿入头发。


“我为你想好了一个背景故事,”他说。


“噢?”


“是的。”在昨晚他试着填写他的约会网站信息时,这个念头突然闯进了他的脑海。“我觉得比起被宠坏的孩子,你更像是孤独的孩子。你从未有过什么特别亲近的人,你也不怎么会交朋友。”他植入了下一缕。“但你笃信着,总会有一个能够理解你的人,于是你一直等待着他的出现。”拔出针头,穿入发丝,周而复始。“终有一天,那个命定之人走进了你的生命,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你知道他的存在会为你带来幸福。”


“我猜那个人是主人。”


“没错,”伴随着话音,Robb用力地将针头扎进Zynth的头皮。“你的主人。”


“我……会问问主人的,但我猜他会喜欢这个故事的。这让他成为了我一生中无可置疑的、最重要的人。”


“好的,但你喜欢吗?”


“这不重要。”


再一次刺入。“我想知道。”


“它听起来……很悲伤。”


“即使它有个美好的结局?”


“可是……我知道什么是孤独。就像我知道快乐为何物。所以如果你把它们写进了我的数据,我的思考与行为方式就会与背景故事里一致……我将记起我曾是多么孤独。在我遇见主人之前。”


Robb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也许Ramsay是对的。”这不是他想说的话。“可能你没有背景故事会更好。”


把每一个毛囊孔都装上头发花了很长时间,但一切完成后,Theon有了一头浓密、富有光泽的黑发。Robb坐在桌上,让Zynth的头枕在自己膝上,细细梳理直到每一根发丝都熠熠发光。有了新的皮肤与头发,Zynth看上去更像是安睡着的人而不是一具尸体。于是Robb假装他是因为自己的轻柔梳理而全然放松地陷入浅眠。


“你想过你喜欢什么发型吗?”Robb问道。


“嗯,这不要紧,”声音应该从他怀里的身体发出才对,而不是半个房间外的电脑。“我相信你的品味。”


“你确定?”


“你是个办事认真又有艺术细胞的人。”


“什么——我不是……我没有。”


“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Theon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些天以来我一直看着你修理我的身体,我只是陈述我的评估结果。我没有困扰你的意思。”


“不是,我……”Robb想要挠挠后颈,但这时他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剪刀。于是他咬住了嘴唇。“我没有被冒犯。只是……以前从没有人说过我有艺术细胞。”


“真的吗?”他句末上扬的语气透着难以置信。“我认为你有着不可思议的艺术才能。”


“好吧,我……我大学时上过解剖学绘图课,”Robb承认。这是他生物力学专业的必修课程之一——理解人体内外构造对于制造结构正确的Zynth至关重要。“我不是很擅长这个。他继续承认。


“艺术不只在于纸笔之间。举个例子,主人就是个艺术家。”


“Ramsay是个艺术家?”他难以相信那个男人身上有哪怕一丁点艺术因子。


“他制造了我,不是吗?从零开始,我的每一个字节都是他添加进我的数据库的。他有目的地制造了我,而我为了完成他设立的目标日以继夜。这就是机械的使命。成为对人类有用的存在。”他的声音听上去几近深情。“而我做到了。主人给了我目标。这就是艺术的真意,你觉得呢?”


不是的,Robb想说。Theon的确是艺术,或许是超现实艺术,或许是行为艺术。但这不意味着Ramsay是个艺术家。但Robb不想反驳他。他打开了Zynth的电源,这样才能让他坐好以便进行理发——这时,的的确确有两个Theon在场,为了易于分辨,将人格称为“他”,身体称为“它”。这听上去是不是……太不像人类?


不是人类。当Zynth的双眼睁开时他提醒自己。


Robb拍了拍椅子。“坐在这里。”


它照做了,所有的关节都被安回原位后它的行动流畅了许多。皮肤的现状已与过去惨不忍睹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可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像是刚刚摆脱了恐怖谷*的谷底,但还没有爬完它的最后一个斜坡。它爬下桌子径直走向椅子然后坐下,双腿原样放好,脑袋一动不动。

(*the Uncanny Valley恐怖谷理论是一个关于人类对机器人和非人类物体的感觉的假设。有兴趣可以百度森政宏“恐怖谷理论”图表,对这段话会有更好的理解。)


Robb把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肩头,以隔离开剪下的头发,然后把椅子转向屏幕。“你还能看见我吧?”他看着摄像头问道。


“能。”


“好的,那么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


“这是你的身体。你应该是那个选择是否相信我的人,还记得吗?”他开始打湿头发。


“对于我的身体我从来没有过话语权。”


“我猜也是,”Robb表示同意,想着对于人类而言这处境得有多糟糕。但即使将Ramsay一人的所作所为忽略不计,Zynth依然没有自主地完善人格与发展风格的权力。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工厂流水线上的产物。Theon是被事先定制组装完成的,在拥有身体后他才被给予了意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代人工智能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那条理论:先有物质后有意识。


Robb一边思索着这个一边开始细致地修剪着刘海。“这是你第一次离开自己的身体吗,Theon?”


“是的。”


“你的适应得非常好。”


“谢谢。我们Zynth最擅长逆来顺受了。”


“那么现在你完全感觉不到你身体吗?”


“我能得到我的基础系统的读数,但这不是一回事。我不能进行操作。在理论上,如果你打开我的传感器我想我能有所感觉。我将收到可以翻译的数据。”


“嗯?介意我试一试吗?”


“来吧。”


Robb放下剪刀打开了传感器。人造皮肤下遍布着三种感知外界刺激的微型传感器:温度,压力与尖锐度。他的手指轻轻滑过Zynth的后颈测试敏感度。像是毛发竖起这样的简单反应仍然难以实现,但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Theon的笑声从半个房间外的电脑处传来。


“好痒!”


“感觉到了?”Robb笑了起来,更轻地触摸他的皮肤。


Theon笑得更厉害了,尽管这只是一个程序设定的反应,还是令Robb充满了发笑的冲动。他的笑声很悦耳,听上去毫无防备。Robb有点好奇他的嗓音是某人献声还是电子合成。


“这好奇怪啊。”他说道。


“感觉总是这样的。”Theon说。


“好的,很高兴我新做的皮肤与你的硬件配套得很好。”Robb关掉了传感器。“但在我进行高精度工作时,我不需要你笑得花枝乱颤的。”


“你还得测试我的痛觉感受器,”Theon欢快地说,“在把我还给主人之前。”


Robb一言不发地回到了理发工作中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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